這個冬天，對大眾汽車而言將是一個寒冷而漫長的冬天。9月，EPA（美國環保署）指控大眾安裝非法軟件操控尾氣排放檢測，涉及約48.2萬輛在美國銷售的大眾柴油汽車，可能被罰180億美元。此后，大眾承認全球將有約1100萬臺車和此次事件有關，估計大眾在今后三年將付出大約240億歐元的代價應對召回，訴訟和罰款。

該事件逐漸發酵，讓大眾旗下的保時捷和奧迪，以及大眾的燃油系統供應商博世也相繼被卷入風波。“大眾柴油門”不僅給盲目崇拜德國制造的粉絲當頭棒喝，同時對清潔能源的發展方向投下巨大變數。多年來，業內依賴的實驗數據真真假假讓監管機構和媒體大眾無所適從。我們認為，此次事件撕下了曾被視為具有嚴格標準的實驗室測試機制的面紗，清潔柴油發動機也將逐漸失去其在乘用車中的市場份額。

這次的大眾事件無疑對尾氣排放測試機制具有諷刺意義。我們認為汽車尾氣排放數值在實驗室環境和在實際上路駕駛環境的差別將會成為對整個汽車行業的一個巨大挑戰。ICCT（國際清潔交通協會）在這次大眾事件之前，就曾經指出過他們的實際駕駛環境實驗表明自2000年到2014年的15年間，歐洲汽車尾氣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每公里克數只微乎其微地減少了大15kg （7%的減少），而不是實驗環境號稱的46kg（26%的減少）。盡管動力總成在技術上確實變得越來越高效，可是畢竟有許多消費者在選擇更大的車更多的配置作為生活質量的提升。在15年間歐洲乘用車的平均重量增加了9%，更不用說在現實環境中，有些消費者會啟用比較消耗能耗的配置比如空調等。

出于種種原因，歐盟似乎對實驗室測試的有效性這一問題遲遲拿不出解決方案。眾所周知，汽車企業常常在歐盟內部制造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尤其是德國車企和法國車企之間。基于所屬的市場不同，這兩國的車企對歐盟的利益訴求通常非常分化。歐盟會先對減排標準設置一個綱領性的框架，然后然后車輛會在獲得政府批準的實驗室進行測試。在過去，實驗室和實際駕駛產生的排放差值早就被眾多機構，如ICCT（國際清潔交通委員會）、T&E(道路與環境)等，發現并記載。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行業參與者們，包括那些負責測試和制定標準的權威機構，早就意識到，正是那些所謂的排放實驗，幫助車企們在排放試驗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排放實驗室經常在測試時用到了一些“寬松政策”，比如減少汽車的重量，關閉空調和使用過于充氣的輪胎。首先，這次柴油門事件暴漏出“執法不嚴”和“選擇性執法”的問題。歐盟將從2017年開始實行新的排放標準(WLTP)，我們相信新標準將減少實驗室環境和實際駕駛環境的差距，并使實驗室測試變得更加嚴苛，這將對全球主要的車企產生更大挑戰，直接導致制造成本上升。

在歐洲，A級、B級和C級乘用車中有36%的柴油車，但是其中A級和B級車中柴油車的滲透率僅為8%。過去很長時間，業內普遍一直認為柴油乘用車在小型乘用車中的占比將逐漸變小，理由是汽油發動機的“瘦身”和增壓系統的逐漸普及。此次大眾事件會加速這一趨勢的發展，長期看來柴油車在歐洲或許下降到僅占20%的份額。至于美國，該國的柴油乘用車比例(5%)本來就小于歐洲，此次事件可能導致本來就對柴油車興致并不太高的美國消費者直接去選擇購買汽油車。

此次的大眾事件會給混合動力車和電動車提供一個增長中的契機，解決“綠色出行”，此消彼長無需多述。不過近期“綠色出行”的新寵：插電式混合動力，面臨的監管風險卻顯著上升。現如今，插電式混合動力作為汽車終極電動化（燃料電池）的過渡產品風頭正勁，但我認為的是這次事件會對插電式混動車如何“證明自己”形成挑戰。號稱在封閉實驗室環境接受檢測的“清潔”柴油車已經足以質疑實驗室測試的可靠性，那插電式混合動力車如何用數字證明自己的環保價值？答案恐怕是永遠不可能，原因在于真實的插電混動車駕駛環境不能在實驗室模擬。對消費者而言，選擇所謂的環保車型往往是一種無奈，諸如中國的限牌令，歐洲的減排令。很多消費者購買插電式混合動力后，加油和充電的比例我們永遠不得而知，這也是歐洲的一些有識之士呼吁禁止插電式混合動力的原因吧。

貴金屬鉑金無疑不幸“躺槍”。鉑金作為一種尾氣催化劑，在氧化汽車尾氣中含有的一氧化碳和氮氧化物過程中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全球鉑金總需求的40%來自汽車行業，甚至超過了珠寶行業（約35%）。如果柴油車銷量從此進入低迷，那對喜愛珠寶的女性來說當是幸事。常年來，業內廣泛認為燃料電池是綠色出行的終極解決方案，消耗的是氫氣排放的是干凈的水。但是苦于制造成本過高，燃料電池好像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及，白金是燃料電池的重要原材料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年初豐田推出了“未來”燃料電池汽車，一臺燃料電池汽車需要使用大約100克白金作為陽極材料。豐田致力于將每臺使用量降低至50克，但是路漫漫其修遠兮。柴油車每臺大約使用5克白金，不過由于柴油車數量巨大，其銷售低迷會抑制白金價格，對燃料電池汽車的普及或許產生意料不到的正面推動。此可謂“柴油丑聞照全球，幾家歡樂幾家愁”。

作者;瑞銀中國證券研究主管 侯延琨 為FT中文網撰稿（注：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