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月11日第33個世界人口日來臨之際，聯合國人口基金將主題定為“80億人的世界：邁向有彈性的未來——抓住機遇，確保人人擁有權利和選擇”，為我們指出了通過投資人民、投資人口與發展、投資教育和健康，以邁向繁榮與和平的發展道路。關于人口故事，遠比一個人口數字所能捕捉到的更豐富、更微妙。人口流動益發頻繁，或出于選擇，或受到從沖突到氣候變化等危機的驅使。每個具有不同特質、選擇不同發展脈絡的個體，共同造就了前所未有的人口多樣性。人口研究的終極目標，在于超越數字，發現滿足不同人群需求并確保個體能夠充分發揮其潛力所需資源的相關信息，使個體能夠應對風險，并成為更具包容性、適應性和可持續性社會的基礎。

　　一、人口研究的目的是促進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

　　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與人口研究緊密相關，因為這涉及到人口與社會福祉的方方面面。可持續發展目標呼吁全世界共同采取行動，消除貧困、保護地球、改善所有人的生活和未來。于2015年由聯合國所有會員國一致通過，為世界各國在15年內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但總體而言，進展的速度和規模尚未達到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所需的水平。根據近日發布的《2022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報告》，受2019新冠肺炎大流行、氣候危機以及烏克蘭地區沖突等影響，全球性危機交織疊加，到2030年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出現了極大的不確定性。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指出“我們必須站得更高，以拯救可持續發展目標——并信守我們在健康星球上建立一個和平、尊嚴和繁榮的世界的承諾”。毫無疑問，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實現，人口研究應當貢獻且可以貢獻獨特力量。

　　二、中國“雙碳”目標對人口研究的呼喚

　　實現2030年前碳達峰、2060年前碳中和（簡稱“雙碳”目標）是黨中央經過深思熟慮作出的重大戰略部署，也是對世界人民做出的應對氣候變化的莊嚴承諾。“雙碳”目標的提出將把我國的綠色發展之路提升到新的高度，成為我國未來數十年內社會經濟發展的主基調之一。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實現碳達峰碳中和，是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是黨中央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為深入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系統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作出了頂層設計，提出了總體要求，明確了主要目標、戰略舉措和行動綱領。“雙碳”目標背后蘊含的新發展理念，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一條創新路徑，與人口研究息息相關。“雙碳”目標主要對人口研究有著兩方面的需求：

　　（一）“雙碳”目標涉及經濟結構轉型，需要關注人口福祉與勞動就業

　　“雙碳”目標涉及能源類型的轉型、生產方式的變革，以投資供給側引導產業經濟各方面的脫碳進程，以實現綠色過渡，對國計民生有著深遠影響。“雙碳”目標推進過程，同時疊加新舊動能轉換升級、工業體系調整、穩經濟保就業等多個戰略機遇期，短期內實現碳排放與經濟增長脫鉤壓力巨大，綠色就業、可持續發展和包容性增長的任務艱巨。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和高能耗、高排放產業，容納了數百萬人上千萬人就業，若延伸至上下游的能源加工開采、工業品銷售等，則受綠色轉型、脫碳升級波及的人數會更加龐大，將影響相當比例的家庭，其中就業安置、利益協調、社會保障等問題事關社會穩定的民生大局。為此，迫切需要有及時的人口研究，對我國當前及今后中長期發展過程中“雙碳”目標涉及到的人口福祉變動進行測算、度量，從人口與經濟社會平衡發展角度回應綠色經濟增長問題。同時，應進一步從人口研究角度“雙碳”目標實現背后的人口、勞動力結構變化及趨勢，回應勞動力素質、勞動力就業與“雙碳”內在關聯的重要議題。

　　（二）“雙碳”目標要求全民參與，需要關注到人群綠色消費行為，探索綠色經濟

　　“雙碳”目標實現，涉及到居民生活方式的轉變等方方面面。隨著經濟發展，居民生活消費需求仍將不斷提高，需求總量上升的同時伴隨著需求類型多樣化。促進居民綠色消費對于轉變發展方式、增加綠色產品供應、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應對氣候變化、建設生態文明等具有重大意義，“十四五”規劃也將加快推動綠色低碳發展列入其中。家庭碳排放是家用產品和服務在其整個生命周期內消費產生的碳排放。這些主要包括與供暖，空調，烹飪，水加熱，食品消費，服裝，住房，交通和通信相關的能源消耗產生的碳排放。就家庭碳消費而言，家庭碳消費變化與人口變化（特別是人口老齡化趨勢）有關。相比而言，65歲以上的老年人比65歲以下的人更有可能獨自生活，老年人由于行動不便而經常被限制在室內活動，大多數人在晚年獨自住在房子里，能源人均使用效率較低。因此，人口研究需要進一步觀察、考慮人群消費行為變動趨勢及其影響機制，基于傳統人口研究的細分領域，探索微觀層面綠色經濟的循環結構。尤其是關注到人口綠色消費行為有關的內容，構建人口研究服務“雙碳”目標的基礎理論和方法。

　　三、創新人口研究，推動“雙碳”目標實現的著力點

　　人口研究旨在人口變動過程與規律，探求人口與自然、經濟社會發展的復雜關系，與社會科學、自然科學有著廣泛的交叉領域。“雙碳”目標則是為了重新平衡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是人口研究可以發揮重要作用的領域。實現碳達峰、碳中和，需要對現行社會經濟體系進行一場廣泛而深刻的系統性變革，人口學可以在以下幾方面發力，加快推動“雙碳”目標實現。

　　（一）人口研究應當關注“雙碳”目標下的綠色就業勞動供給、居民綠色消費等現狀及變動情況，及其背后的人口學機制解釋，找到更多的人口學方法和理論在“雙碳”實踐中的適用范圍。

　　（二）人口研究應當從傳統的理論研究和方法研究，轉向更具有應用性的“雙碳”目標相關大規模人群干預實驗研究，以非隨機對照的方法，測度不同社會人口學特征的個人碳消費變化情況，及時總結規律，以找到一種有效的碳減排實踐路徑。

　　（三）人口研究應為人口與可持續發展相關提供更多決策參考。人口學研究離開了生態環境因素，就無法正確考察、分析人口現象和過程。宏觀層面的人口遷移，微觀層面的人口健康，都呈現了人口與氣候環境復雜、交織的關系。人口研究不同于致力于服務“雙碳”目標的應用技術等“硬”研究，在氣候人口學仍未成為顯學的當下，應當提出更多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為國家綠色經濟發展做出專業參考。尤其是在城市規劃、綠色產業結構調整、綠色消費、生態環境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等方面提出更具有人口學思維的有效建議，使“雙碳”成為人口學相關政策研究的主流話語。

　　聯合國“氣候行動”明確指出，“確保氣候轉型過程對所有人公平且不讓任何一個人掉隊，以此增強社會和大眾的復原力”。面向人口與發展的重要議題，呼喚有更加前沿的人口研究。氣候啟動、綠色生產有關的高質量人口研究，也必將是對未來人類社會的一份良好投資，有助于我們提升人類福祉、全球健康，和實現更好、更加宜居的未來。